第二天上课，云晓雾那个宿舍除了她都没精打采的，被班主任当场批评了一通，“你们就不能学学云晓雾，人家考第一名的都不睡觉，你们怎么睡得着的？”

连千帆在心里腹诽，她明明天天睡觉，只是没被抓到过，或者老师心里有怀疑见她对答如流就不管了。

而云晓雾，她依旧面无表情，只眼底的讥诮一闪而过。一猜就知道八卦了一晚上，难怪会被抓包。明明有好好睡觉就不会犯困的体质，偏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东西上，真是暴殄天物。

下课铃一响，连千帆就迅疾地叫住了要往桌上趴的云晓雾，“你们宿舍昨天晚上干什么来着？”

他倒也不是好奇答案，只是就是想问云晓雾。

“睡觉。”云晓雾打了个哈欠，趴桌子上睡着了。上节课无聊得很，她早就撑不住了。

连千帆一时噎住，但想到云晓雾平时独来独往的习惯，又后知后觉发现他这个问题其实问得不太合适，懊恼地咬着笔刷题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大课间，因为语文老师讲得生动有趣，云晓雾难得没犯困，翻了本课外书看。

连千帆好容易逮到机会，寻了道数学题问她。

云晓雾回过身去同他讨论，连千帆顺势道歉，“抱歉，我早上那个问题不是故意的。”

云晓雾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件事，“那有什么好道歉的。”她拿铅笔在题目上画了条辅助线，“先别管那个，你看看这条辅助线是不是有点像？再画过来，就有两个相似三角形，就能证明角相等。然后再推，就能证明全等了，是吧？”

连千帆也放下了那点纠结，继续把心思放在题目上。

实在是题比天大。

青春期的男生女生走得近一点都会错觉喜欢，何况暗自较劲彼此学习。

但云晓雾脑子里仿佛缺根名为浪漫的弦，坚定认为胜负优先。

连千帆拿她没办法，只能刻苦学习以期得她多看自己几眼。

一时二人你追我赶，完全垄断了年级第一的宝座，甚至猜测下一次谁第一成了他们年级的一个重要谈资。

明明他们的相处也不暧昧，偏偏处处透着般配。

分班后，云晓雾也脱离了之前那种乱七八糟的环境，会被同桌拽着一起上厕所，大课间被拉着一起在操场上溜达。

她不是不值得有朋友，她只是进入了一个不正常不健康的环境。

连千帆人缘还是很好，几乎全班同学都叫一声“帆哥”。

只有极少数实在不怎么说话的女生和云晓雾依然叫他全名。

连千帆也逗过她，“你就不能也叫我一声帆哥吗？”

云晓雾一脸疑惑，“有毛病？”

连千帆笑得前仰后合，她现在这种喜怒哀乐俱在的模样可比以前的面无表情好得多，更像活人。

要知道最初的一年里，连千帆只见过一次这样的云晓雾，有次晚自习前她朋友来找她，两人倚在班级门口的栏杆上聊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即将响起才各自回到教室。

明明是争分夺秒的人，却心甘情愿“虚度光阴”，还恋恋不舍。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就像你一直知道一幅画是活的，因为你时不时能窥见她的灵动，但有一天，她真的就在你面前鲜活。

那种震撼难以用语言形容，同时还生出一种莫名的遗憾。遗憾自己没有点睛之笔，终究无法成为那幅画鲜活的原因。

所以连千帆乐见云晓雾卸下生人勿近的面具，或毒舌或任性，却都同样灵动。

她本该如此，不必遭受那一场无妄之灾。

因而，连千帆深谢那个主动向云晓雾请教题目的同学。

云晓雾其实不太为难人，如无意外也基本上属于有问必答，只是看上去过分冷淡让人望而却步。

在还没分班时，云晓雾同那些背后说三道四的同学同桌过，出于人道主义，她同桌问她题她也是教了的。

一段时间后，那人成绩突飞猛进。于是那些人便都换了面孔，争着抢着和她做同桌，言谈间一个个都说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

连千帆在后桌亲眼目睹了这一场闹剧，清楚看见云晓雾眼底的敷衍和寒凉。

她不是情绪外露的人，但许是因为相处久了，他总能看得出来。

分班后第一个问云晓雾题目的同学一开始也相当忐忑，毕竟云晓雾看上去就和好说话不沾边，被学霸鄙视智商或者无情拒绝什么的实在不算太好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