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赵然去说，整个京中都已知道了。

王可茹在房中冷着脸，听着外边的动静，心下凄凉。都是些来祝贺的，平日里没什么往来，此刻也如多年好友一般，带着礼物前来恭贺。贺什么？有什么好贺的，他们只知从此沈家能再上一层楼，却不想想她要被迫将三岁女儿送进宫的心中苦楚。

这些人里，又能找到几分真心？

“夫人，”管家来汇报，“那些宾客都被劝回了，就连礼物也婉拒了。只是，宫里几位娘娘也派人送来了礼物，奴才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绝。”

要是没说好，惹得那几位贵人不愉快，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罪过。

王可茹也深知这一点，烦躁地来回踱步：“我知道了，你去忙自己的去吧。”

“是。”管家不解，如今因着小姐的关系，沈家能够结识更多的达官贵人，这以后，也能成为皇亲国戚。这大好的机会，怎么这主人家各个都如同洪水猛兽般躲着。

要是他家能有个这样的女儿，怕是做梦都能笑醒。可惜他家确实有个女儿，只是长相有些潦草，断不可能进宫的。要让她进宫去伺候贵人，还不如在外边趁年轻找个不错的好人家嫁了。

别说沈府如此，在书塾的沈铭阳也不好过。

刚到休息时间，他就被同窗团团围住。

“铭阳兄，如今你们家，也能说得上是麻雀变凤凰了，不对，你阿爹是宰相，早就是飞黄腾达了。不过，我要是也有这样的阿妹，一定很威风。”

“有个阿妹你就威风，那就回去让你阿爹阿娘满足你啊。”

“你！”

“诶，铭阳兄，此言差矣。如今，这京城谁人不知令妹的身份，我听说，她一进宫，就住进了陛下特地为她修建的明月阁，这可是妃嫔都不曾享有的待遇。他把你阿爹派出去治旱，该不会是想找法子赏赐你们吧？”

“我阿爹被派去治旱，那是有能力有才华。云清兄，怎的你阿爹没去？”

蔡云清顿时结结巴巴，他阿爹只是一个小文官，跟沈弘林自然是没法比的。奈何他阿爹自视甚高，隐隐有不把沈弘林当回事的趋向。阿娘也是怕得紧，时时交代他要与沈铭阳交好，就算不能从中得到什么，但万一将来阿爹对宰相的那些言论被人所知，又被宰相报复，也能看在他们同窗之谊上轻罚。

蔡云清一直将阿娘的话记在心上，可沈铭阳此举，在他看来就是羞辱。他不就是有个好爹好妹嘛，要是没有他们，说不准，他连和自己成为同窗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一想，蔡云清的心情也好多了，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弄得所有人都是茫然。

“铭阳兄，他没事吧？莫不是，被刺激得伤了脑子？”

“这谁知道。”他早已没有旁的心思去关注同窗谁的情况了，阿爹还未回来，月儿也回不来。什么明月阁，要他说，还不如自家的宰相府舒服些。偏生这几个同窗又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什么好生羡慕的话。这福气，他们谁要就给他们吧！他们家才不稀罕！

“都胡闹什么，习读功课时，怎的就来鸦雀无声那一套？”先生扫了眼人群中的沈铭阳，与他眼神交汇一瞬，很快便收回了视线，低头翻弄起今天要讲的书。沈家的事世人皆知，可那又如何？他不过一个教书先生，运气好些，教的都是达官贵人的孩子。

正因如此，才会难以管教。各个都是家中的宝贝，在家中胡作非为惯了，阿爹阿娘便让他来管，可谁会听一个老头子的话？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真等到他阿妹成了墨后，他怕是黄土一捧了。还管什么，这皇亲国戚以前是他学生的事。

“铭阳，你平时功课学的不怎么样，别到了这些话题，便都有你。”

“是，先生，弟子知错。”

先生摸摸胡子，他的认错态度倒是不错，嗯，孺子可教。

“都坐下，开始授课了。”

“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