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妃最得意的，便是她的一手琴技，最爱惜的，便是她的那双手。虞妃她现在还动不了，可要动贞妃，却是轻而易举的。当初她只是个卑贱到泥里的宫女，谁都可以踩上一脚，可现在老天给了她这个机会，她要是没抓住，连个贞妃都没对付就嫁了，那才是真的对不起自己。

“不必跟着了，本公主想自己走走。”

“是。”小宫女并未多想，只当她是出嫁在即舍不得父皇母妃，所以心情烦闷想要散散心，便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着。

冯玉一边走着一边四处欣赏皇宫的景色。以前总听人说，天子住的地方最大，可到底有多大，谁也说不上来。包括她来这已有几年，也走了这些路很多遍，但却没有一次能好好看看周围。红墙绿瓦，以后怕是少见了。和煦的暖阳照在身上，很舒服，舒服得让人有些犯懒。冬日的寒冷仿佛过去了很久，可明明春也才来不久。桃花开了，粉嫩嫩地装饰在枝头，一见，就让人心情变好。

也许，是最近过的太幸福了吧，比阿爹还在时还幸福。

现在，她算不算是认贼作父？

喊墨帝父皇时确实恶心，可想要离开这里，想要有出头之日，她必须忍着。她不想再过回以前噩梦一般的生活，不想再被人欺负，人都是想往高处走，她没有错。

走到了墨沛菡如今住着的殿宇，从外边看，它并不起眼，甚至比起高大巍峨富丽堂皇的主子们住的寝殿，这所有些小的简陋，但也只是墨帝对外界的障眼法。其实里边，应有尽有，墨帝疼爱墨沛菡多年，要她隐瞒身份不能离开寝殿已是委屈她，自然要在吃穿用度上多多满足了。

虽然已经心里做过准备，可走进那扇破旧的殿门，还是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芒，整个寝宫雕梁画栋，小小的院子里，竟还搬进了小假山，流水从假山上倾泻而下，流入下边的池子里，池子里是墨沛菡最喜欢的松叶黄金锦鲤。

在院子的另一边，种满了各种季节的花卉，春天万物复苏，五颜六色的，种在琉璃瓶里，很是好看。在寝殿前，有两棵桃花树，两棵树中间架着秋千，风起时，便会有桃花的花瓣落下，荡着秋千，玩开心了，回殿时也得了一身香。

还真是无拘无束的小公主。

冯玉心生羡慕，但面上没有丝毫表现，面无表情地走进寝殿，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无聊得在棋盘上丢棋子玩的墨沛菡。

“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太久没听到声音，墨沛菡吓得将手里的棋子丢出去，扭头看到是她，这才拍拍胸口：“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吓死我啦！”

“奴婢有罪，还望公主恕罪。”

“说这个做什么？本公主认得你，你就是那个要代替本公主嫁的人。”

“是啊，”既然她能认得自己，那她索性也不装了，伸手捏住墨沛菡的下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观察着她因疼痛皱起的秀眉和用力挣脱时微微颤抖的脸，“我是替你嫁的，这份恩情，我要你这辈子都记住。”

“好痛！你快放开我！”

冯玉依言照做，在墨沛菡小心抚摸下巴瞪她时开口：“我其他什么都不要，所以我只要求你一件事，我在宫里做奴婢的那几个姊妹，你替我护好她们，不许让她们受委屈挨欺负。要是让我知道了，我就昭告天下，你大墨国舍不得嫁公主，让我一个奴婢冒名顶替。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的。”

冤有头债有主，墨沛菡没对她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所以她只希望在自己走之前，可以最后护一次姊妹。墨帝她见过了，身体差到极点，根本靠不住。所以能帮她的，只有墨沛菡了。